坊间曾流传一种神秘的“洗血”保健法，据说能使人青春永驻、返老还童。其实，所谓的“洗血”是一种用于治疗疾病的血液净化技术，有严格的适应证，并不适用于日常保健，也没有使人永葆青春的作用。大家熟悉的血液透析（简称“血透”），就属于这类技术。近年来，血液净化技术不断发展，不仅能延长尿毒症患者的寿命，还在危急重症的救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从放血疗法到血液净化
早在18世纪的西方，放血疗法被当作一种“救命术”。当时的医生将患者的部分血液放出，其中的致病物质也随之排除，再生的新鲜血液相对健康，血液中有害物质的浓度大大下降。可以说，放血疗法蕴含非常朴素的血液净化理念。
血液净化疗法是将患者的血液引出体外，通过净化装置清除其中的致病物质，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一位德国籍荷兰医生用血液透析方法成功救治了一名急性肾功能衰竭患者。经过约80年的发展，除最早的血液透析外，还出现了血液滤过、血液灌流、血浆置换、免疫吸附等多种血液净化技术。
1.血液透析
将患者的血液引流至体外透析器中，利用弥散、超滤原理，使血液与透析液通过半透膜进行物质交换，清除血液中的代谢废物、毒素及多余水分，再将净化的血液回输体内。
2.血液滤过
将患者的血液引流至体外滤过器中，利用对流原理滤除其中多余的水分和中、小分子物质，再将净化的血液回输体内；同时在血管通路中持续补充置换液。
3.血液灌流
将患者的血液引流至体外血液灌流装置中，利用其中的吸附材料吸附血液中的毒素、代谢产物，然后将净化的血液回输。
4.血浆置换
将患者的血液引流至体外血浆交换装置中，分离出致病物质（如自身抗体、炎性介质、免疫复合物等），并输入一定量的健康血浆，以弥补净化过程中的血浆损耗。
5.免疫吸附
将患者的血液直接或经血浆分离后引流至免疫吸附器中，利用其中的特异性吸附剂选择性地清除血液中的某些致病物质，然后回输净化的血液。
根据病情需要，这些技术可单独应用，也可联合应用，从而衍生了更多的血液净化疗法，如连续性肾脏替代疗法（CRRT）、人工肝血液净化、双膜法血浆置换疗法等。医生会根据患者的具体情况，制定个体化治疗方案。
尿毒症患者的“保命术”
目前应用最广泛的血液净化疗法是血透，主要用于尿毒症患者。我国现有约100万尿毒症患者通过这一疗法得以长期生存。
血液净化疗法需要建立血管通路。一种是临时性的静脉置管，即插即用，主要用于急性病的治疗，一般使用2～3周；另一种是可长期使用的血管通路，称为动静脉内瘘，用自体血管、生物材料或人工材料把动脉和静脉连接起来，形成一条旁路。尿毒症患者的血透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一般1周做3次，1年要做156次，普通静脉耐受不了这么多次穿刺，所以需要做动静脉内瘘手术。术后2～3个月，待静脉管壁增厚（动脉化）后，才能使用。需要血透治疗的患者，应遵医嘱提前做好准备。
血透一般每周进行3次，每次持续4小时。有些医院开展夜间血透，每次治疗8小时，缓慢、稳定、温和，对血管损伤更小。有些医院开展隔日血透，患者的血压、电解质水平更加稳定。
ICU的“常客”
血液净化亦是重症监护室（ICU）的常用疗法：血浆置换疗法可以治疗很多危急重症，而基于血透的CRRT已成为危重症患者的主要治疗手段之一。除急性肾功能衰竭外，其他器官功能衰竭患者也可采用血液净化疗法。
1.肝衰竭 常用于肝衰竭患者的血液净化疗法包括血液灌流、血液吸附联合滤过、白蛋白透析、人工肝血液净化等。患者的肝脏功能受损，且常伴肾功能衰竭，导致体内毒素和代谢废物（如氨、胆红素、胆酸、肌酐等）积累。可通过弥散、对流，使用活性炭、树脂吸附，在透析液中加入白蛋白等方法清除。此外，肝衰竭患者常伴水、电解质紊乱，血液净化疗法能够较快地改善并维持机体水、电解质和酸碱平衡。
2.心力衰竭 常用于心力衰竭患者的血液净化疗法包括持续低效透析、连续性血液透析、连续性血液透析联合滤过等。心力衰竭患者常伴液体潴留、电解质紊乱和肾功能不全等，可以通过CRRT来持续、低流量地清除体内多余液体和电解质，不影响血流动力学，可保持血压稳定。同时，血液净化疗法还能清除患者血液循环中可促使或加重心力衰竭的炎症介质，包括肾上腺皮质类激素、儿茶酚胺类激素、促炎细胞因子等。
3.呼吸衰竭 患者常伴有二氧化碳潴留，可使用体外二氧化碳去除（ECCO2R）技术，有助于降低患者通气需求，纠正高碳酸血症。
此外，高热或热射病患者的皮肤散热效果不佳，也可采用血液净化疗法进行体外低温透析，以快速降温。感染患者如果出现炎症风暴（细胞因子风暴），可采用高通量CRRT来快速清除炎症因子。
难治性疾病的“蹊径”
有些药物治疗难以控制的慢性疾病患者，若病情危重，可通过血液净化疗法控制、缓解症状。
1.自身免疫性疾病 系统性红斑狼疮、血管炎、炎症性肠病、溃疡性结肠炎等，以及部分由自身免疫介导的神经系统疾病，包括格林-巴利综合征、自身免疫性脑炎、多发性硬化、视神经脊髓炎谱系病、重症肌无力等，采用血浆置换、血浆免疫吸附等疗法，可以快速清除特异性抗体、炎症因子等致病物质，从而缓解症状、控制病情。
2.难治性高脂血症 家族性高胆固醇血症、家族性混合型高脂血症患者，使用大剂量他汀类等调脂药后，血脂水平仍难以达标，经专科医生评估后，可通过血浆置换技术快速清除胆固醇等脂质，有助于改善病情。
丁 峰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肾内科主任、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医师协会肾脏内科医师分会委员，上海市医师协会肾脏内科医师分会副会长。主要研究方向为危重肾脏病学、血液净化。
本刊记者 蒋美琴
受访专家 丁 峰
